芙雅很想几步上前,将那只汤盅和那个狐狸精的脸几鞭子抽个稀巴烂!
可是对上滕玉屏那张黑沉的脸,瞧着他上前一步,隐隐将尹姜挡在身后的姿势,再一想到这次随她一起过来的巴颂将军劝告自己的那些话,芙雅又努力压住了心头的火,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
“姜夫人真的是人美手也巧啊,居然还会熬补汤——”
芙雅一抄手将桌子上放的那盅补汤端在了手里,鼻间闻到补汤的香气,心头更是恼怒,偏偏当着滕玉屏的面得克制着,索性转手递给了身后的香纱:
“香纱,这盅汤就赏你了,好好尝尝姜夫人的手艺,免得辜负了她这一片心意!”
尹姜不是费尽心思熬补汤送给滕玉屏吗?她偏要让尹姜看看,贱媚子做出来的东西,只配给奴婢吃!
尹姜吃惊地抬起头来,下意识地唤出了一声:“不可——”竟是伸手就想去抢夺那只汤盅。
“大胆,你敢冲撞本王妃?!”芙雅终于逮得了机会,“啪”的一鞭子就抽了过去。
尹姜那只如玉琢似的手上立即浮肿出一道可怖的红痕,因为吃痛,不得不缩了回去。
以为尹姜这是心痛,香纱轻蔑地扫了尹姜一眼,也不用调羹,一仰脖子就将那盅补汤尽数灌进了嘴里,末了还抹抹嘴巴呸了几声:“回王妃,这补汤的滋味可不怎么样,喝起来简直跟涮锅水似的!”
眼见得那盅补汤一滴不漏地全进了香纱的肚子里,尹姜急得眼睛都红了:“你——”
芙雅瞧着她那模样,却是心头一阵爽快,一扬手还想再抽一鞭子过去:“怎么,你还敢瞪本王妃?!”
滕玉屏先前被扫了兴就有些不悦,不过芙雅到底是安躔的公主,又是他的正妃,教训下侍妾们也是正常的,所以刚才那一鞭子,他可以出手拦,却没有去拦。
可是已经容芙雅抽了一鞭子,要是再当着他的面鞭打尹姜,就有些不把他放在眼里了!滕玉屏这才一把捏住了芙雅还想扬鞭的手,低喝了一声:“够了!身为堂堂王妃,拿着鞭子抽人像什么样——”
一句话没说完,芙雅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碎瓷声,随着那只汤盅被摔在地上砸成了几片碎片,香纱也重重倒在了地上,黑血从她嘴里汩汩流出,却是圆瞪着双眼很快就没了气息。
后面的丫环立即吓得尖叫起来:“死人了!死人啦!”情况突变,刚才还怀着一腔怒火的芙雅一下子愣住了,半晌才叫了出来:“香纱!”
滕玉屏盯着香纱嘴角流淌出的黑血,脸色一沉,蓦地转身盯向尹姜。
尹姜双腿发软,再也站不住跌坐在地上,牙齿上下不时嗑响,抖抖索索想伸手去抓滕玉屏的袍角:“王、王上,您、您听妾、妾解释……”
滕玉屏一脚踹中尹姜胸口,将她踢得倒飞了出去,重重撞上墙壁滑落下来,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犹自不死心地喘息着挣扎:“王、王上……”
滕玉屏几步上前,一脚毫不留情地踩在尹姜的胸口:“说,谁让你对本王下毒的!”
中午的时候这男人有多温情,此刻就有多绝情,踏在尹姜胸口的那只脚丝毫不收力道,让尹姜几乎听到了自己肋骨在咔吱作响,似乎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戳了进去。
疼痛让她几乎听不清楚自己说了些什么,却异样清晰地听到了滕玉屏最后发的一句话:“把她拖到红帐里去,什么时候断气,什么时候扔去乱坟岗!”
曾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路风光过来的宠姬……最后却落得被扔进军妓红帐的下场,这是她背叛了熊绎的报应么?尹姜突然大笑出声。
眼前模糊有人影走近,似要过来拖走自己,尹姜鼓足了力气撑起身子,奋力往墙上一撞……
书房里响起了一片女子惊惶的尖叫声。
滕玉屏皱着眉头看着鲜血迸溅的墙壁,狠狠踢了地上已经了无生机的尹姜一脚:“贱人,让你这么便宜地死了,难消本王心头之恨!
三元,把这贱人的尸体拖去乱坟岗喂野狗!本王要你亲眼看着,野狗将这贱人撕咬得死无全尸,你再回来!”
三元低头应了一声,一把拎起尹姜就走。
血未流尽,一路点点滴滴落在地面上,被尹姜垂落到地面上的长发拖过,慢慢凝固成一小片一小片几乎能连起来的紫黑色。
书房院子外的一堆假山后,刚刚返回府的拢青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大气也不敢出,只觉得浑身发冷,两条腿像是踩进了棉花里似的,软绵绵地就要往地上倒。
还是辛秀竹在一旁一把扶住了她,拢青这才勉强站直了身子,抖着嘴唇看向辛秀竹:“夫、夫人……”
辛秀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直到三元已经走得不见了人影,这才紧紧掐着拢青的胳膊:“别出声,快走,我们回去!”
一直回到了辛秀竹住的院子里,拢青的脸上这才有了丁点血色:“夫、夫人,出了什么事?明明中午的时候,姜夫人还……现在却——”
中午的时候,尹姜还在书房里跟滕玉屏你侬我侬,不过半天的工夫,却死状凄惨,被三元跟拎一条死狗似地拎了出来,明显是连入土为安都不打算给尹姜,很有可能就是拎去城外的乱坟岗上扔了……
三元是滕玉屏的贴身护卫,三元这么做,肯定是得了滕玉屏的吩咐——
辛秀竹慢慢松开了刚才一直紧握成拳的手,掌心里涔涔全是冷汗。
将掌心里的汗不着痕迹地擦在了衣摆上,辛秀竹清了清有些发紧的嗓子:“不干我们的事,我们不用管。我们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拢青,你快去把我那一套珍珠小凤钗找出来,明天我们去龙大哥家里的时候正好送给他妹妹,快点,快去!”
催促了拢青进去翻检妆奁了,辛秀竹这才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茶,也顾不得茶水已经冰冷,一口就全部喝干了,这才稳了稳心神,扶着椅子扶手慢慢坐了下来。
滕玉屏得了尹姜以后有多宝贝,辛秀竹是清楚的,可是再受宠又如何,转眼之间,滕玉屏就能翻脸不认人!
天色未暗,院门口又早早点了两盏灯笼,刚才尹姜尸体的惨状她看得清清楚楚,想到中午这人还在书房里娇媚地呻吟,傍晚的时候却已经成了一具尸体被扔了出来,辛秀竹就有些不寒而栗。
唇亡齿寒!
那天在那个山崖上,被司昌南用刀横在脖颈间的恐惧不受控制地如潮水般将辛秀竹兜头淹没,让她几乎窒息。
滕玉屏……他太凉薄了,她必须得尽快找一条出路,找一个依靠,她不想再经历那种受挟为人质的恐怖,也不想……像尹姜那样,跟一只无力挣扎的鸡似的,只要举了刀,轻轻一抹,就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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