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姻再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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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宸亲王府。
燕世子第六次离家出走被墨银给带了回来,背上背了个小小的包袱,气鼓鼓地瞪着站在宸楼庭院的燕祈然。
“闹够了?”燕祈然皱着眉,淡声道。
那日从宫里回来,发现楚荞他们已经离开上京,就千方百计地闹着离家出走,要到西楚去媲。
“我要去找荞荞!”燕禳握着小拳头,愤怒地叫道。
骗子爹爹,把他骗进宫去,就让荞荞走了,还不让他去追。
燕祈然有些无奈头疼,举步走近前来,伸手想要擦一擦儿子脸上的脏东西,燕禳却立即退开一步,气鼓鼓泪汪汪地瞪着他,固执地叫道,“我要去找荞荞!”
燕祈然叹了叹气,蹲下身与他平视,伸手解下他身上的小包袱,扒着瞅了一眼,笑道,“就带这么点吃的,出去两天就饿死你。”
“饿死也要找荞荞!”燕禳很有骨气的握拳道,可是小肚子却没骨头的一阵叫唤。
燕祈然薄唇勾起笑意,伸出手道,“走吧,去吃饭,有你喜欢的栗子烧鸡,红烧排骨……”
燕世子还是不动,可是小肚子又抗议了一声,最终还是屈辱地把手伸到自家老爹手中,心中暗暗道:吃饱了才有力气离家出去。
可是,他回回都是吃饱了走,饿了又被墨银给拎了回来,这样什么时候他才能去找到荞荞啊!
燕祈然牵着小家伙进了门,让他自己去洗了手,方才道,“吃吧!”
虽然知道这家伙吃饱了又会打离家出走的主意,但还是心疼孩子在外面饿肚子,只是他坚持和毅力还真是让人意外。
“那么想去找她?”燕祈然伸手给儿子夹了菜,问道。
“我的女人,我当然要去找,去晚了被别人抢跑了怎么办?”燕禳一边扒着饭,一边口齿不清地回答道。
燕祈然听到这句我的女人,不由皱了皱眉,“年纪小小的,口口声声你的女人,你是女人,像什么样子?”
他一次又一次地试图纠正扭曲的感情观,可是也一次次徒劳无功。
“就是我的女人,就是我的,不是你的,也不是别人的,就是我的!”燕禳不些愤怒的强调道,望着对面自家老爹的目光带着莫名的“仇视”
在他的认知里,所有一切破坏或意图破坏他和荞荞的人,都是有不轨企图的,一定要坚决抵制。
“好好好,你的,你的。”燕祈然无奈地挑了挑眉,真搞不懂这小家伙怎么就这么一根筋,真是没救了。
燕禳这才满意地继续吃饭,吃饱了就累得不行,自己回了房间,爬上小床就呼呼大睡了。
燕祈然跟过来时,小家伙已经趴在**睡着了,衣服和鞋都没脱,看来是这两天跑得实在累坏了。
他将孩子抱着翻了个身,怕他刚刚吃饱了,趴着睡肚子会不舒服,给他脱了小靴子,小臭脚丫头熏得他直皱眉,差人端了热水给他把脚上擦了两遍,方才盖上被子。
这小家伙还真是胆子大,从宫里回来当天晚上自己就带着雪鹰一起悄悄走了,出了西城就一直走,走了一天,找回来的时候小脚都磨出了水泡,在家待了两天脚上一好了,又跑了。
第二回走到了林子里,迷了路,还是墨银去把他找了回来。
“以后,你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在一起的。”燕祈然伸手拨了拨孩子额头的几缕碎发,叹息言道。
“王爷。”墨银站在门口,低声唤道。
燕祈然起身从燕禳房间出来,回了自己房中,方才问道,“何事?”
“西楚那边有消息传来,西楚要和苍月联姻了。”墨银说着,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面色,没有一次把话说完。
燕祈然端起茶抿了一口,淡淡道,“哦?”
“是苍月的左贤王……和西楚右丞相楚荞。”墨银小心地回答道。
燕祈然手中的茶盏晃了晃,茶水溅到了手上,手上烫得有些有些发红,将茶盏搁到桌上,手有些不安的颤抖,一时间不知该把手放在什么地方了一样。
“……什么时候?”出口的声音有些颤抖的低哑。
“是诸葛家的老候爷提出来的,就在他们回岐州的当天,婚期……定在了下个月初七。”墨银看到主子的些许失态,有些担忧。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这个人从来不曾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有过这般过激的反应,这般迷茫不安的样子。
原本,这消息他也不想过来禀报,但总想着敢许说了,一切还来得及阻止。
于是,他等着燕祈然再出口的话,可是等了许久许久,那个人也再没有开口。
“王爷,你准备……怎么办?”墨银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左贤王,那可是世子的亲生母亲,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牵挂于心的女子。
燕祈然没有说话,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先下去。
墨银有些担心地望了望他的面色,还是默然退了下去,前脚刚一出门,不知何时藏在屋内睡大觉的老酒鬼举了举手中的酒葫芦,道,“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咱们是得好好庆祝一下。”
说着,老酒鬼打了个酒嗝从书架后角落里起来,一摇一晃地走到了燕祈然跟前。
燕祈然没有说话,也没有搭理这个醉鬼,只是静静地坐着。
老酒鬼瞅了瞅他,见他不说话,便自顾自地在边坐了下来,自言自语地说道,“你不就希望那丫头跟你断得干干净净吗,现在人家要改嫁了,以后就真跟你半文钱关系都没有了,你折腾了这么久,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
燕祈然依旧不语,凤眸之中蔓延起无边的沉郁之色,那种沉郁也渐渐笼罩了他整个人。
是啊,这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吗?
他曾设想过千百遍,只不过这个消息猝不及防传来的时候,他终究,还是这般难以承受,痛苦的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要不,我去给你弄点醉生梦生酒来,喝了前尘尽忘,一了百了,我再给她送去点,以后你们各过各的,谁也不碍谁……”老酒鬼难得好心地建议道。
燕祈然倏地目光冷冷地望了过来,“不要再跟我提醉生梦死!”
老酒鬼悻悻地撇了撇嘴,咕哝道,“有我新改良的加强版,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保证你喝了死都不会再记起来。”
他酿的醉生梦死确实效果挺好的,别人喝了不都好好的,就那两怪胎喝了几回也不管用,白白浪费了他那么多心血醉成的好酒。
“不愿意算了。”老酒鬼说着,磨磨蹭蹭地起身,“我到你药阁拿点东西,我要去西楚岐州走一趟,会尽快赶回来,不会耽误正事……”
“你去干什么?”燕祈然沉声问道。
“激动个什么劲儿?”老酒鬼摇摇晃晃地转过身来,望着他,“放心,我什么也不会乱说的。”
燕祈然敛目沉吟了一会儿,淡声道,“我同你一起去。”
“你?”老酒鬼挑了挑眉,折回几步,问道,“你去干什么,不会又是去抢亲的吧?”
燕祈然冷冷地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也是,其实你不用抢,你去了往那一站,那丫头说不定就掉头跟你跑了……”老酒鬼瞅着他,哼哼唧唧地说道。
“你去干什么?”燕祈然再度追问道。
“那丫头临走前拜托我去岐州帮她医一医小耗子,你不用那么紧张,你的事,我半个字都不会说的。”老酒鬼一再强调道。
燕祈然却淡淡瞥了一眼过来,“你有几根花花肠子,我比你清楚。”
他这个时候往岐州跑,他不得不起疑他是在打别的主意。
“行行行,你爱跟去跟去,只要你看着人家两个人恩恩爱爱,别自己后悔。”老酒鬼一边说着,一边摇摇晃晃地出了门去准备东西。
你不让我说,还能不让她自己发现端倪吗?
她又不是傻子。
西楚,岐州。
苍月左贤王和西楚右丞相联姻的消息很快便传遍各国,婚礼在王宫如火如荼地准备着,两个大婚的主角人物,却是格外的清闲。
楚荞天生喜静,对着王宫内人来人往的嘈杂实在头疼,于是便在岐州里购了一处安静的宅子暂时落脚,只有在重要的政事和军务才前往王宫。
燕胤想着两人快要成亲,便很没怎么给他们安排事,大小事务也都是他自己亲自过问,也就让楚荞两人愈发地闲散了。
闲来无事,两人便到岐州附近的各处游玩,或去湖上泛舟,或去溪边垂钓,过得好不自在。
沁儿之前被楚荞悄然离开岐州吓坏了,一路赶回来,见到她好好很是高兴,更是天天跟着她一块儿,楚荞和诸葛无尘在溪边钓鱼,她就指使着泷一在一旁生了火,两人在那里烤鱼。
“我让你带的盐,在哪儿?”沁儿一边翻烤着手中的鱼,一边问道。
泷一在添柴禾,从袖子摸出小瓶子,一语不发地扔了过去。
沁儿手上正忙着,瞥了一眼他扔在脚边的盐瓶子,不由吼道,“没看我手上正忙着,帮个忙把盐洒上来会死啊!”
泷一放下手中的柴禾,起身过去拿上盐瓶子朝鱼上细细地洒去,沁儿正拿着他的剑叉着鱼在火上烤鱼,似乎从认识了这个刁蛮公主,他杀人夺命的宝剑,就成了柴刀,菜刀,宰鱼刀这一类的东西了。
“啊,手酸了手酸了……”沁儿皱着娇俏的小脸叫唤道。
泷一放下手中的瓶子,一言不发地顺手接了过去。
沁儿便乐得轻松,蹲在一旁指点道,“翻一边,快点,一会儿该焦了。”
诸葛无尘听到后面的声音,回头望了望,笑了笑朝楚荞道,“看来,沁公主快要招驸马了。”
楚荞有些不明白,回头望了望围在火堆边烤鱼的两人,然后愣了愣,“你是说……泷一?”
沁儿是个活泼性子,泷一又木讷少言,虽然这两个人在自己身旁也有五年了,她倒从来没有把他们往一块想过。
不过细细一想,虽然泷一一向少言,但每回不管沁儿指使他做什么,他都乖乖地给做了,这到是个难得的事。
不过,泷一虽没有什么好的身家,但胜在人的冷静,又身手过人,倒也正配得沁儿那大大咧咧的糊涂性子。
“看来,我是得寻个时间,好好跟大宛王和王后好好说说了,不然他们还四处张罗给这丫头招驸马呢。”楚荞笑了笑,低声说道。
“人家自己都还没着急呢,你就着急着做媒人了?”诸葛无尘侧头望了望她,笑语道。
楚荞抿唇笑了笑,“沁儿这是有着落了,玉溪年纪也不小了,当初离开国公府就一直跟着我,等这大婚过后,也该好好给她物色一个才是。”
“你呀,先操心完你自己再说。”诸葛无尘无奈摇了摇头,笑道。
楚荞向他这边微倾着身子,小声道,“我是说真的,你王府里有没有人品性格好的人,回头我要看着合适了,再让玉溪见见。”
“你是给玉溪寻婆家,倒是你自己先见上了?”诸葛无尘挑了挑眉,笑着调侃道。
“玉溪性子内敛,我当然要替她先把把关,确定是人品性格都好的了,才能放心让她去见。”楚荞说着,继续向他打听府上的人员。
诸葛无尘抿唇笑了笑,低声说道,“其实,玉溪也不用你操心,她早就有心仪的人了。”
“啊?”楚荞愣了愣,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你常年不在岐州,自然是不会知道。”诸葛无尘说着,神秘兮兮地笑了笑。
“是谁?”楚荞一脸好奇地问道。
诸葛无尘侧头望了望后面还围在火堆边烤鱼的两人,方才低声笑着说道,“我看到玉溪给樊将军送了两双军鞋。”
楚荞又愣了愣,然后笑了笑,“竟然是樊离。”
诸葛无尘笑着点了点头,“我也是前些日才发现的。”
“你怎么尽去偷窥人家花前月下的事,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怪癖了。”楚荞取笑道。
“我是不经意瞧见了,看着两人碰了面的神色,方才推想出来的,我可没有这么闲。”诸葛无尘为自己辩解道。
“那樊离呢,樊离对玉溪可有意?”楚荞立即打听道。
“应该是有的,不然怎么收了人家送的鞋。”诸葛无尘道。
楚荞听了,点了点头,思量了一番,又叹道,“就剩下花凤凰这个大麻烦,自己都把自己当男人的女人,有哪个男人敢要她。”
“你还真是做媒人做上瘾了?”诸葛无尘侧头,挑眉笑道。
楚荞笑了笑,不再说话,她只是希望身这些待她好的人,都能够拥有幸福美满的生活,不要像她这般孤凉。
只是,燕胤怕是这一生都再也无法幸福了。
虽然他现在很多时候都还是和以前一样正常的行事,说话,做事,可是熟识的人却是可以感觉的到,他变了。
萦萦的死,已经带走了他所有的喜悦哀乐,带走了他所有的情感。
两人没有再说话,静静地坐在溪边等着鱼儿上勾,听着溪水潺潺地声音,心也跟着宁静下来。
樊离快马寻到溪边,赶了过来,说道,“楚大人,有人找你。”
“找我?”楚荞皱了皱眉,一时间没想到是谁。
“是个醉熏熏的老头,他说是你请他来的。”樊离说道。
楚荞一听,便立即知道,是老酒鬼来了,立即收拾东西道,“你先带他到府里休息,我们很快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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